曾是喬瑟普·瓜迪奧拉(Pep)的得力助手,並在Pep卸任後執掌FC巴塞隆納一線隊的蒂托·比拉諾瓦,作為巴薩風格的原則,提出了以下兩點。
一個是「保持控球,持續在敵方陣地進攻」,另一個是「一旦失去球權,立即搶回」。
無論系統如何──系統反而是其次──實踐這兩個原則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他在8年前的2014年4月,45歲英年早逝前所說的話。
想法其實非常簡單。粗暴地說,理論上只要這樣做,世界上任何俱樂部都能成為巴薩。然而,要將這付諸日常實踐,就像用一筆畫出無扭曲的圓一樣,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比想像中困難得多。
2000年代後期開始的佩普巴薩,能以壓倒性的控球足球建立一個時代,是因為其基礎有堅實的哲學理念。
「寧可醜陋地贏,也不要美麗地輸」
「足球必須始終保持進攻性,並且充滿精彩刺激。只要掌控球權,就不會被對手攻擊。」
「不需要跑,只要讓球跑就好」
佩普的恩師,傳奇約翰·克魯伊夫所倡導並植入的巴薩主義,至今仍世代相傳。
1988年,作為球員時代效力的巴薩主帥回歸的克萊夫,為了將自己的哲學灌輸給球隊,首先著手推動的是從青訓營(下屬組織)到一線隊的「一貫教育」。從年幼的少年到一線隊的明星球員,克萊夫讓所有旗下球員都在珍惜控球的相同哲學下,以相同風格進行比賽。
這樣,佩普、查維、Andres INIESTA,還有里奧內爾·梅西,就像幼兒用耳朵聽著學習新語言一樣,自然而然地習得了巴薩風格。
這裡展現了只有巴薩才有的無法輕易模仿的優勢。當然,過去也有像路易斯·范哈爾這樣將許多重任交給荷蘭球員的教練,但能夠最大限度發揮這種優勢,並在足球史上留下偉大成功的,正是從08-09賽季開始執教一線隊四個賽季的佩普。
「剛升上來的CACA(育成組織出身者)能順利融入一軍,是因為他們在CACA接觸過完全相同風格的足球」
過去佩普曾這麼說過,但因為球員們本身就深刻理解應該如何作戰,所以並不需要從頭根據所屬球員的特性來組織戰術。極端來說,即使放任不管,場上也會自然展現出高度的自動化配合。
所以,我個人認為,佩普作為戰術家的風格變得更加鮮明,是在離開巴薩後,開始執教沒有那種優勢的拜仁慕尼黑以及現在的曼徹斯特城之後。
當然,從擔任巴薩主教練時代起,他就非常勤奮,整天待在影片室分析對手,對研究充滿熱情。而梅西的“假9號”起用方式,以及原本是防守型中場的哈維爾·馬斯切拉諾轉任中後衛等,當時的佩普所創造的“發明”也不少。即便如此,前述的比拉諾瓦在擔任助理教練時期也曾這樣證言。
「佩普完全看穿了對手球隊針對巴薩的對策。為了不讓我們自由傳球,敵隊會將防線拉高,並從前場施壓搶球。但即使如此,佩普並沒有準備特別的訓練菜單,也沒有給出具體的策略。只是指示我們要利用最終防線背後的空間,而具備高水準的球員們完美地執行了這個指示。」
在轉會市場自由化與國際化日益進展的近現代足球界,以自家培育的本土天才為中心登上世界頂峰的佩普巴薩,可以說是極為例外的存在。
本賽季,擔任FC東京監督的西班牙人Albert PUIG ORTONEDA所追求的是以佩普巴薩為理想,基於位置性打法的控球足球。

然而,作為克魯伊夫與瓜迪奧拉的熱心信徒,且曾在巴薩青訓營擔任教練及學院總監的他,理應了解這有多麼困難。即使在上賽季之前帶領J2的Albirex新潟兩年期間,雖然以持球控球的足球風格帶來了精彩的表現,但仍未能實現升上J1的目標。
目前的FC東京,既沒有像巴薩那樣根植於攻擊性哲學,也沒有從青訓體系中持續培養以控球為前提風格的球員擔任球隊核心。
「我們需要時間」
Albert PUIG ORTONEDA監督反覆提及的,絕非在尋找逃避之道,而是他真誠無偽的想法。就像細胞分裂般,在球場上不斷創造三角形陣型,並以高度連動性逼近對方球門,或是在失去球權的瞬間即展開攻擊的喘不過氣的高壓足球,要實現這樣的打法,果然還是需要時間。
為了讓FC東京真正實現Albert PUIG ORTONEDA監督所追求的足球風格,俱樂部以及球迷和支持者都不應急於一步登天地衝向那個境界。因此,Albert PUIG ORTONEDA監督首先要著手的是建立思考基礎的克魯伊夫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培養不是巴薩主義而是“東京主義”。

「第一年打下基礎,第二年希望能有盡可能好的開始。但無法保證能奪冠」
從Albert PUIG ORTONEDA監督的評論,以及在與川崎Frontale的開幕戰中,18歲新秀松木玖生突然被安排為先發的事實中,可以窺見中長期的強化方針。即使如此,如果想盡量縮短基礎打底的時間,應該一邊在學院培育優秀人才,一邊巧妙地引進符合比賽理念的外部血液。在Pep巴薩時期,像是Daniel Alves、Pedro Rodriguez、David Villa這些外來的實力派,成為了填補kanseki體育場青訓球員無法彌補的空缺的珍貴戰力。
在補強方面,當時的佩普也抽中了不少雷。雖然因為迷上他的腳法而簽下,但未能融入球隊的烏克蘭國腳中後衛多米特羅·奇格林斯基(現效力AEK雅典)就是代表例子。此外,因為用人方式產生矛盾,與茲拉坦·伊布拉希莫維奇(現效力AC米蘭)之間也有過摩擦,當時經驗尚淺的佩普,並不像現在這麼擅長球隊管理。
正因如此,哲學的重要性以及青訓球員的優秀性才更加突出。

當然,從佩普巴薩時代約莫已經過了10年,現代足球對於體能和運動能力的要求變得更加嚴格。巴薩以及離開巴薩的佩普,每年都在戰術面進行更新,以適應這些變化。像是“偽邊後衛”等更注重位置優勢的流行位置玩法,佩普可以說是其始祖。不過,最近的巴薩給人的印象可能更多是試驗與錯誤,而非純粹的更新。即便如此,根本的哲學依然不動搖,迷惘時能回歸的原點也是非常重要的。
曾經,在01-02賽季的巴薩,有一位名叫Francesco Coco的左後衛。這位俱樂部史上首位義大利球員,曾在AC米蘭青訓系統成長,被稱為“保羅·馬爾蒂尼的接班人”,但在諾坎普總是成為噓聲的對象。從後防線無畏地傳導並瓦解對手,是巴薩的風格。球迷(巴薩支持者)無法接受他總是以安全第一的方式,輕易將球踢向邊線。
在這樣的文化深植於FC東京之前,Albert Pobor Tokyo能夠隨時回歸的原點究竟需要多少時間呢?
毋庸置疑,Albert PUIG ORTONEDA監督的改革才剛剛開始,他向選手們訴求「像愛戀情人般愛護足球」的心態養成,絕非一朝一夕能達成。然而,必須耐心等待。在那之後,未來10年,甚至半個世紀都不會動搖的,這才是FC東京獨有的風格必將確立。
文字提供 吉田治良